我是哈尔滨人,多年来一直从事滑雪场的运营管理工作。最近亚布力阳光度假滑雪场董事长毛振华的新闻出来后,反响特别大。也引起了很多说法“投资不过山海关”“东北真黑”“东北投资环境恶略”等等。
作为土生土长哈尔滨人,我承认毛振华说的应该是实情,亚布力我也在那里工作过,确实有令人很多无奈的地方。不是我要片面的维护东北或者狭隘的地缘主义,但是我希望全国的朋友不要因为一件事情吧整个东北、全体东北人都打入黑名单。我想讲一段年至年我在陕西工作的经历。
年经由朋友介绍,我从西北另外一个省去了陕西省彬县的一个在建滑雪场工作,当时以为整个滑雪场还在筹建阶段,规模很大,董事长很年轻也很有产业思维,他对项目的整体规划很吸引我。我辞了其他雪场的运营总监,于年11月到了陕西彬县。项目总占地亩,造雪面积达到20万平米,是彬县招商引资重点项目、也是纳入了当地十三五发展规划的重点项目。记得董事长和我彻夜长谈,他谈起雪场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发光,从产业前景、地方转型大力发展旅游、冬奥会机遇以及本项目所拥有的综合优势。说真的我深深被吸引,我相信我们整个团队一大半原因都是这幅董事长的魅力。
入职之后,感受到陕西确实是文化深厚的地方,政府对项目很重视。当地的、县委书记和县长经常来检查进度;我们项目几乎每个月甚至每周都会迎来各种领导的检查调研和观摩。我还暗自庆幸遇到了可以追随的事业,几个月不回家的跟着项目使劲干。要说有没有一些令人不愉快的,那肯定有。一些基层的小领导、或者政府的人对项目也有刁难设卡的现象,但是我们处理的时候都严格按照公司的规定,已“忍”为主,已顾全大局推进项目为主。
年春节后,彬县政府通知我们,彬县年4月底要搞“丝路文化旅游节”,要求旅游环线的所有项目不管是什么性质,必须加大力度配合。我们项目是纯民营企业,平常在项目申报和获得支持方面常常因为这一原因比较靠边,但是在旅游节这个事情我们项目是门湖景区第二个旅游项目,地理位置至关重要,所以从年春节后开始我们的所有的工作都提前推进。绿化、土地旋耕、突破气温硬化场地、围墙大门、回填等等,那一阵子包括董事长在内的所有人每天都是资料不离手、拼命的干。我们也想在旅游节的时候能亮相,向全彬县和全国各地来的人展现。
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之前有一个管理团队年11月初辞职了,他们之前签署了一些工程协议,在他们离职之后经内部审核的时候发现问题较多,尤其是以服务大厅的工程建设协议。合同严重的不规范、没有他们集团公司的备案、在施工过程中严重窝工导致整体项目进度拖后。在我们公司的法务团队调查后,发现对方根本不具备承揽这样的工程的实力和资质,于是我们公司就向对方发出律师函要求清算并且解约。因为离年4月27日旅游节开幕只剩下一个月时间,我们向政府汇报后一边由公司律师处理,一边自行接手自己施工。
年4月25日下午,那一天这辈子我也忘记不了恐怖的一幕。那个承包服务大厅的老板,带着八九辆车几十个社会混混冲进工地,就那样大白天的冲进来拿着匕首、对讲,谁敢劝或者挡直接就出手打、甚至把在项目给我们干活的人都打倒在地用脚踩着,把我们的董事长十几个人从工地拖了出去,我们两个员工挡他们的车对方连毫不犹豫的开车将两个人撞倒。光天化日下,比香港黑社会电影还恐怖,还嚣张,一群个个刺龙画虎的张牙舞爪。
我记得我们当时一点防备也没有,董事长从下午三点被掳走到了晚上6点多七点天很黑了才回来。我永远记得他回来坐在项目部会议室里对我们说的话:“不管怎样,按照我们的倒排时间表,不能耽误后天的事情,这是我们答应了人家政府的,我们不能拖后腿”。女员工们又惊又怕委屈哭成一片。而受到伤害的董事长连医院看望被车撞倒的员工,年4月27日我们按期的配合当地政府旅游节活动,如期举行。
活动一直忙到5月2号,说真的作为一个外地人,作为一个创业者那几天我是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我们几个月辛苦努力客服困难迎来了很多游客,害怕是那天那些社会混混有组织的有恃无恐的冲进来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给人心理压力很大。期间彬县公安局刑警队的来录了口供,不疼不痒的冷漠的问了几句就走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公司自己掏了受伤员工的药资费,董事长又安排财务给两个人一人拿了一笔钱。可是受伤员工的家属不依不饶,隔三差五就来找我们要说法,说事情总有个结果不能这样撂着吧。
6月初,我作为总经理带着受伤员工和公司行政的人去了公安局和我们项目的包抓单位彬县中小企业局,公安局去了把我们夹枪带棒训来喝去的,嫌我们事多。因为我们项目是招商引资,所以当地政府安排彬县中小企业局作为签约单位并且服务包抓。为了安抚受伤员工,我们就去找一下,本意是政府能出面安抚一下家属情绪并且协调公安局早日抓捕凶手。哪里知道,接待我们的是彬县中小企业局的正副局长,根本就不容人说话,尤其是那个叫杨涛的副局长东拉西扯、不是说我们属于经济纠纷就是他们管不了,就是让企业自己处理去。杨涛局长最为雷人的一句话是:“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没有死人,都不算大事情,没有人会重视的”。这他妈的叫人话吗?这还是一个政府的局长,还是我们项目的包抓局说出来的话呀。
这件事情我其实没有给我们董事长汇报,我个人怕他伤心,他撑着这么大项目够累了够苦了。但是从这件事情以后我下了决心不想再在彬县也不想在陕西待着了,太吓人也太伤人心了。一个招商引资的十三五重点项目,投资近亿元;董事长受过省委书记接见过的创业明星,是陕西省政府表彰过的“陕西好青年”,预备役部队的现金军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非法拘禁,项目工地被涉黑团伙持刀冲击,而地方政府不管也就罢了还说风凉话。对了,大家可以百度,我们的董事长做了多少公益,光我去了之后看见的到年一年多期间看望环卫工、给学校捐赠文体物品、给孩子们送书包,就在彬县做了这么多好事,能有啥用吗?
因为岳父生病,加上失望我7月份就离开了,大半年过去了,有时候还会回想起来那些黑社会团伙冲杀着进来行凶的情境,回想起企业杨涛局长说不死人不算事情的恐怖言论。陕西是十几个王朝的古都、文化大省,彬县这个地方说是丝绸之路的驿站,高度文明和有文化的地方。一样也发生着招商引资中生意人很受伤的事情,国家号召大力发展冰雪产业、大力发展旅游,一个当地名人在当地投资都是这样遭遇,那些外地人呢?
网上看新闻,黑龙江已经很重视亚布力的事件,安排了调查组进驻,今年冬季我本人去看过亚布力正常营业,游客很多很热闹。而陕西那边也在改变,彬县是属于陕西咸阳市管的,刚过完年市委书记就开会打造提升投资环境。其实好事情坏事情,好人坏人那里都有,东北西北华北,都要我们所有人互相尊重、遵守法律和规则,打造好环境。